专访 | 书本x杨瑾:保持一个低成本慢慢拍着
书本剧场,声色思想
书本专访,本着对独立艺术电影的支持立场,看完成片,征得导演同意,纳入影迷问题,形成专访。旨在加深对影片理解,深入导演创作理念。绝不在未看片之前进行,问题尽量不涉及剧透,但力求深入可挖。如有不专业之处,欢迎批评指正。专访对象的作品为书本推荐给影迷,且尽量组织正版放映为作品争取收益,条件允许下邀请主创现场映后交流。感谢大家支持🙏
导语
书本x《那年八岁》导演杨瑾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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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小小八岁那年,被爸爸卖给了算命先生吴先生当领路的,在饥荒的年代,素不相识的一老一小,从陌生和抗拒,到最后的不是亲情胜似亲情, 感人至深的故事。@豆瓣
Q
导演您好,这个结尾是原小说有的还是您自己编排的? 是梦境还是现实呢?拍摄镜头感觉有点梦境化。
A
结尾是原剧本有的,编剧林和平老师。结局还可以,戛然而止。本来还有别的开始和结尾。从回忆开始,到老了的小小带着女儿去墓前祭拜,有点老套。结尾上学是现实。现实里林和平老师的最后一个老师是很远的一个村子,他的老舅也在那个村子。第二年去走亲戚听说老师去世了。
Q
所以这是尊重剧本的改编?有没有加入您理解后改动的部分?
A
开始的時候比较重原著剧。家里一些戏是表现小小比较坏,比如把那个小妹妹推倒。体现他比较顽皮的一面,自己做了一些改变。
还有一段是对梦境的改变,有一个是他梦到妈妈的时候梦到了天上的月亮,走到一个森林里面看到了一头牛生下了一只小牛,母牛在舔小牛,我们拍摄过程中,就想这到哪儿去找一个刚生下来的小牛呢,所以我们就改了一场戏,是他妈妈在教书。地震了,一些小孩儿进去找不到他妈妈,后来找到拉出來以后,那个房子倒塌了。
我的大学老师2006年在那儿拍过一部片子。这个房子,是他盖的,当时建了一个学校。学校的房顶是木头的椽子梁子。后来被村民拆掉了就剩了一个土坯围墙,比较像梦里面的很怪的一个学校。他们上课的时候都是土堆做的那个课桌也已经风化了。
Q
爷爷的后半生也是算命为生吗?这种类似“骗术”的职业行为在现在的农村还存在吗?
A
现在这种骗术算命的人挺多啊,好多地铁站门口都有啊,农村也有。走街串巷的,只不过现在的人可没原来的人身上的本事多。
原来的林和平老师,他的三个算命老师,都是白天走街串巷,给人算命,晚上他想在别人家住的时候要给人说书的。有的背一个老的三弦有的是背一个梆子。像《水浒传》《三国演义》《七侠五义》这些经典名著,他们都可以说。他们的本事特高。中国很久以来的三十六行的里边有专门算命的人,它是一种职业。
林和平老师初中毕业,他现在是电视剧行业里年收入三千万的编剧,中国作家排行榜前几名的人物,他就是学习了章回体这种写法。他写电视剧也是这种写法,跟这个说书的内容一样,他把这些东西学下来了。
这个影片刚开始的时候也想请赵本山老师演的,他的二舅还是啥就是算命的。在赵本山老师小时候他也当过领道的。我们看赵本山的成名作品就是讲算命的,赵本山演得特像。
Q
里面有几段对妈妈超现实的梦境展示,和您前作《有人赞美聪慧有人则不》里面二郎神的动画展示有点相似,您是不是比较喜欢这种虚实结合的表现方式?
A
我个人是比较喜欢就是加一些梦境,因为电影它是虚的嘛,但是剧本儿里它是实的。加入剧作这边的人的想象呀,回忆呀,之前的经历,他的梦境呀,这样空间更丰富一点。
Q
您的《有人赞美聪慧有人则不》,大部分时候还是被当做一部儿童片,但是里面还是有一些成人化的表达,比如煤山那一段,包括这一部《那年八岁》也有。请问您自己给这个片子的定位是什么?您怎么样来确定它的审美旨趣,想让它给观众一个什么样的观感?还有更具体一点的,您是否有意识地想要在片子里表达一些原始的正义感这样的东西呢?
A
之前的《有人赞美聪慧有人则不》,给小一点儿童看的。现在的影片是给大一点的儿童和成人看的。之前的是我自己的个人经历,现在的是林和平老师的儿时经历。他有三个盲人算命说书老师。表达正义感不是我个人的想法,我是被林和平老师的故事感动了。
Q
关于《聪慧》的问题,片中的演员都是业余演员,主演是两位小演员,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演员的调教是否有心得或者趣事分享?两位小演员对您的剧本和台词是一种怎样的表现?
A
里面的那两个小男孩,是我们剧组在当地的学校选的。学校推荐了三十个人,我们自己又找了二十多个,找了一个地方培训。教他们唱歌,跳街舞玩儿,讲故事练习这个台词。大概一共有二十五天吧,最后我们选了两个,其中年纪比较小的很天真两个。在拍摄的过程中,剧组所有的人都生过一次病就他俩每天活灵活现的。夏天拍摄的,完了,每天中午大家都累了,想休息一下,他俩从来不休息。
聪慧在拍摄的时候就没有改剧本儿了。
小孩儿就是要让他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我们最后确定这两个小演员之后就每天用一下午的时间,分段给他讲故事,讲故事的时候,他问这是真的吗?我说是真的,所以在拍摄的时候,他们俩基本上已经能够把四十多页的剧本背下来了,从头到尾。他俩比较理解这个剧本儿,演的时候也比较放松,因为他跟剧组工作人员已经生活过一个月了。
两个小演员,把我们写的普通话剧本说成当地的土话,抑扬顿挫,就像唱戏。我特喜欢那个腔调。
Q
除了导演之外,您还是摄影师,李睿珺导演的《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和《老驴头》都是由您掌镜。现场有影迷说,您的影像虽然不是完全真实的故事,但是特别打动她。您如何看待纪录片和剧情片之间的真实边界?
A
我自己也做过纪录片的摄影也做过剧情片摄影。
我是比较喜欢写实的这种,《那年八岁》摄影师是吕松野。纪录片就是把真实的发生的故事记录下来,剧情片就是演一下真实的东西,让大家看,然后用摄影机记录下来,反正都是表达一种真实感嘛,给大家拉到一种情绪里面。在真实感上我觉得没有什麽边界,在方法上有,看你是写剧本儿没有,在制作方法上很明显。
Q
片中您还穿插很多戏谑的梗和恶趣味,比如片中的“放屁”,踩“粑粑”,特别逗,这些是原著里有的还是您自己的亲身经历?
A
放屁,还有踩牛屎的这些全是原著里面有的。小演员在演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一段。
Q
您对电影里的年代感是想要怎么处理它的?
A
这部是一个成本特别低的影片,做年代感的时候不能做得太具体,本来想模糊化处理。但是我还是加了一点点,比如,有一场戏在村口杀兔子。他把爷爷丢到山沟里边跑出来之后,看见村口有人杀兔子。说马上要开始大锅饭就把村里这些兔子全枪毙了,咱们吃吧。
还有别的戏一些年代感的戏没拍,比如一些在集市里的。还有小小有一次在一个大路上走的时候一辆老的卡车走过去了,拉了好多人要去枪毙了。虽然编剧老师是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我是八几年出生的人,但是我们小的时候在小县城经常上课上着就被拉到广场上说今天要开宣判大会了,大家要去学习。看那个宣判大会说谁谁谁是杀人犯。枪决立即执行。宣判大会完了之后就会有武警带着那些死刑犯去枪毙,在大卡车上。这个对我俩冲击都挺大的,还有大一点的孩子,比如高中生和一些成年人他们会骑着自行车去追着看。但是我后来怕有问题吧,就没有拍。
Q
算命先生这个人物最后承认自己不是真的会算,这一点是导演您本身就对这种文化有这样的看法呢?还是迫于某种影片的过审制度呢?
A
这不是我对这个文化的看法,还是有一些是可以算的。但是大部分的走街串巷的人不会算。反正我个人觉得阴阳仙什么的,算的特准。
设计这个剧本的时候,李老师就是回忆起自己小时候,他把三个老师揉到一个剧本儿里头,讲算命先生和他自己小时候的一段感情一段经历。他没有想把焦点集中在到底会不会算的这个问题上。
我看了一些算命这个行业的书,他们有自己的方法,也有一些是经验,他一到你的家里,凭气味就知道你们家出了什么事儿,闻一闻你们家就知道你们家有钱还是没钱。
Q
拍自己的故事和别人的本子,拍摄上有什么不同?假如有超出个人经验的剧情,您会怎么处理?
A
只要自己认可的一个剧本开始上并没有什么不同。超出个人经验,就得看看书,跟原作者聊,多和美术师些工作人员去复原场景。实际上差别很大的,
影片故事发生在辽宁的丹东凤城县,后来我们都把这个故事移植到宁夏去拍摄。很多场景包括《清水里的刀子》当时老马的那个家就是我们现在用的爷爷的家。
Q
您的作品都是现实主义的创作风格,那您怎么看待现在,中国商业电影的狂潮,作为创作者可否谈一谈现实主义创作的困境,以及出路在什么地方?
A
现实主义的作品就是保持一个低成本去完成吧,保持一个低成本慢慢拍着,因为你注重自我表达的东西很难找到投资。
张艺谋现在自己也想拍一个现实主义的题材的电影,在筹备呢。他也是跟大家说要拿自己的钱来拍。说,钱很少,大家都少一点吧,他也会说这样的话。
Q
您看李睿珺现在《路过未来》从乡村跨越到城市,你有没有想拍城市题材的?如何看待现在独立艺术导演热衷农村题材呢?
A
我自己是有几个爱情片的剧本都是城市的。独立艺术导演大部分他是农村出生生活的,或者爷爷奶奶在农村,他们小时候经常在农村他们拍农村应该比较有感觉吧。
Q
现在爱情片在市场上的票房不太理想,导演这部片子想要通过什么渠道发行呢?现在是大象点映,有没有想过艺联或者公映?为何坚持艺术院线发行?
A
投资还没搞定,想上院线呢~成本低只能在文艺院线发行了。
-FIN-
采访整理|uddy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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